当代陆羽研究之伪命题三例.docx
当代陆羽研究之伪命题三例当代陆羽研究成果不多,最重要的发现是,根据南宋隆兴佛教编年通论、元代佛祖历代通载两种佛教文献记载,陆羽卒于唐贞元十九年(803)。而由于一些好事者迎合当地争夺名人资源和慕古、追古之风,提出一些标新立异之说,如“陆羽在杭州余杭著茶经”“陆羽终老于竟陵”;更有好事者,无中生有,肆无忌惮地虚构戏说陆羽情人情事,污名化亵渎“茶圣”!如果这些好事者身后,有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其后人必以名誉侵权而与之对簿公堂!将心比心,本文提醒当事人敬畏“茶圣工身为“茶圣”,还有这么多人出于各种目的在“消费”搞事,可见当下茶文化繁荣背后之乱象。历史毕竟不是可以随意打扮的小姑娘,本文就当代陆羽研究之伪命题试举三例。伪命题之一:陆羽在余杭著茶经根据陆羽自传(又称陆文学自传),其在上元二年(761)29岁时,已完成茶经三卷等诸多著作。而根据其文意,后世理解茶经著于湖州,无人异议。(一)陆羽自传隆兴佛教编年通论记载陆羽在湖州著茶经之特定人物关系与文化氛围陆羽自传中关于在湖州著茶经的关键文字如下:上元初,结庐于苕溪之湄(一作“滨”),闭关对书,不杂非类,名僧高士,谈宴永日。常扁舟往山寺,随身惟纱巾、藤鞋、短褐、犊鼻。往往独行野中,诵佛经,吟古诗,杖击林木,手弄流水,夷犹徘徊,自曙达暮,至日黑兴尽,号泣而归。故楚人相谓,陆子盖今之接舆也。洎至德初,秦人过江,予亦过江,与吴兴释皎然为缁素忘年之交。自禄山乱中原,为四悲诗,刘展窥江淮,作天之未明赋,皆见感激当时,行哭涕泗。著君臣契三卷,源解三十卷,江表四姓谱八卷,南北人物志十卷,吴兴历官记三卷,湖州刺史记一卷,茶经三卷,占梦上、中、下三卷,并贮于褐布囊。上元辛丑岁,子阳秋二十有九日。1(P347)这些文字的大意是:唐肃宗上元初年,陆羽在湖州苕溪边上结庐定居,闭门读书,不与非同道者相处,而与高僧名士整日谈天饮酒。常驾一小船往来于山寺之间,随身只一条纱巾、一双藤鞋、一件短布衣、一条短裤。往往独自一人走在山野中,朗读佛经,吟咏古诗,用手杖敲打树木,用手拨弄流水,流连徘徊,从早到晚,直至天黑,游兴尽了,号啕大哭着回去。所以楚地人士相互传说:“陆先生大概是当代之楚地狂人接舆吧。”到唐肃宗至德初年,陕西一带人为避战乱渡过长江,陆羽也渡过长江,与吴兴释皎然和尚结成为僧俗忘年之交。陆羽著有君臣契三卷,源解三十卷,江表四姓谱八卷,南北人物志十卷,吴兴历官记三卷,湖州刺史记一卷,茶经三卷,占梦上中下三卷,一起收藏在粗布袋内。唐肃宗上元二年,先生年方二十九岁。南宋祖诱撰隆兴佛教编年通论卷十九释皎然一章,有相应记载:说当时陆羽隐居于松江,泛舟雪川拜访皎然,这一点未见其他文献记载:时陆羽隐松江,扁舟放浪,每至雪川,见昼必清谈,终日忘返。从文义来看,此“松江”应为湖州近郊小江之名,非今日上海松江即古之吴淞江。不知今日湖州当地是否有“松江”之水名。陆羽自传隆兴佛教编年通论明确记载,陆羽著茶经之上元初年,时在湖州,“名僧”为释皎然,并有一帮“谈宴永日”的高士朋友圈,这些特定的人物关系非湖州莫属。如果换成“余杭说”,那么这高僧是谁?名士又是哪些人?(二)古代诗文中“苕雪”特指湖州,余杭"苕雷”之名始于明代之后近年来,有人提出陆羽在余杭、故乡竟陵著茶经,尤其是“余杭说”,已有多种专著专文长篇大论,尽管少有主流学者认可其说,因有地方上大肆推动宣传,亦有一些不明真相者附和,通过所谓“共识”云云。其主要论点有二:一是明、清之后,有多种余杭县志载有陆羽遗迹,有“著茶经三卷”等记载,二是余杭有苕雪溪名。关于其一,陆羽到过很多茶区,多地留有遗迹,各地方志上多有“著茶经三卷”之说,这是对其生平基本评介,不能作为其在当地著茶经之依据。陆羽到过余杭,但未见其有小住时间或本人及好友诗文之记载,而其赴越州(治今浙江绍兴)、无锡、南京、苏州、洪州(治今江西南昌)、信州(治今江西上饶)等很多地方,有些去过多次,都有本人及多位好友诗文记载,尤其是信州和苏州,曾先后定居数年,开辟茶园,开凿水井,如陆羽好友孟郊(751-814)作有题陆鸿渐上饶新开山舍。皇甫冉等好友则有送陆鸿渐栖霞寺采茶等等,古代交通不便,远道而去必定会小住。如果这些地方均以方志为据,提出陆羽在当地著作或修改茶经,该作何解释?古代尚却没有电脑笔记本,不可能在旅行或小住期间,撰写或修改重要著作,即使当代有了电脑笔记本,人们可在旅行时随时撰写或修改,但在介绍作者作品时,依然以其常住地为准,不会说该书作于某地,这么说也没有意义。至于余杭“苕害”之名,据湖州茶文化学者张西廷陆羽著茶经“余杭说”的致命破绽一文考据,“苕雪”之名,自古以来为湖州之别称与代称。流经余杭的东苕溪原称“余不溪”,如宋嘉泰吴兴志记载:“余不溪,在湖州府,出天目山之阳。经临安县,又经余杭县”明代万历湖州府志郡城图上仍将东苕溪称为“余不溪工东苕溪进入湖州市区称雪溪,与西苕溪汇合注入太湖。而余杭境内只有余不溪即东苕溪,没有雪溪之名,因此明、清之后,余杭县志出现“苕雪”之名名不副实,或多为后人解读时破句、误解之故。在古代诗文中,可以大量检索到以“苕普代称湖州之例,如宋代宋祁、欧阳修等合撰新唐书隐逸传张志和:“愿为浮家泛宅,往来苕害间”;南宋代释文跑作有苕雪歌;明代陈子龙五言诗吴兴道中:“鸣榔涉杪秋,苕害何淹薄”;下文写到的明代钟惺将访苕雪,许中秘迎于金阊导往,先过其甫里所住,有皮、陆遗迹等等,不胜枚举,相信没有人会说其中“苕害”是余杭。据说,余杭正在筹备拍摄电视剧“茶圣”陆羽,这本身是好事,非常希望能以史实为依据,把好事办好,以庄重、崇敬之心正说陆羽,而非任意戏说、歪说,戏说、歪说不如不说,尤其不要像下文写到的陆羽、李冶相恋之乱弹,以免严重亵渎“茶圣”形象,留下历史笑柄。伪命题之二:陆羽终老于竟陵(今湖北天门)陆羽老死并葬于湖州杼山本无异议,近年忽然看到有多位湖北天门作者撰文,说陆羽晚年又回到故乡,老死并葬于竟陵(今湖北天门),其中一位是笔者非常尊重的知名茶文化学者,其治学严谨,2003年与人合著的新编陆羽与茶经,到目前为止仍为陆羽相关史料之最,为笔者常备参考书之一,其中并无“陆羽终老竟陵”之说。令人惊讶的是,2018年第5期农业考古中国茶文化专号,刊出其有关“陆羽终老竟陵”的文献综述一文。该文在结论中写道,“由唐至清的一系列文献,可形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足以证明晚年陆羽在广州李复幕任'从事'之后,老奉其教终老故里,并以“隐逸”“隐士”身份而留名千史。古有地方志的传载,今为海峡两岸部分学者所认可。但鉴于有前人对孟郊诗片面理解所形成的观点,多年来先入为主的惯性影响广泛存在,最终弄清陆羽终老说,孰是孰非?尚待历史、方志和文字学家们的权威评判。”该文举例的关键文献之一唐竟陵刺史周愿牧守竟陵因游西塔寺著三感说(简称三感说)所写关键词:“碧笼遗影,盖鸿渐之本师像也'“塔前之竹,羽种之竹”。大意为青绿色的笼竹间遗有一尊僧人塑像,是陆羽师傅智积禅师之像也;塔前之竹,为陆羽所种之竹。智积禅师圆寂后,陆羽可能去吊唁过,为师傅筹办塑像,并在塔前种竹纪念,但这不能说明陆羽此后长住并终老于竟陵。该文另引录关键文献之二为唐代赵璘因话录语:“余幼年尚记识一复州老僧,是陆僧弟子。常讽其歌云:不羡黄金蜃,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又有追感陆僧诗至多。”笔者理解其中“陆僧”,可能即是智积禅师或另有陆性僧人,有史料称智积禅师俗姓陆,但绝非隐土陆羽,陆羽从未剃度为僧。包括该文所引其他清代之前很多史料多为牵强附会,并无像下文权德舆、孟郊那样,亲自去湖州陆羽故居凭吊或寄诗凭吊。该文其他所引近现代如民国十年湖北通志等文献相关记载,多为当地好事者突出本邑名人所为,最有权威的是吴觉农茶经述评写到陆羽“老死于故乡”,可能正是参考了湖北通志之说,成为该书讹误之瑕疵。其实,目前尚能查找到同时代凭吊陆羽的好友并非孟郊一人,当时位高权重的权德舆,曾亲赴吴兴(湖州)凭吊,包括明代“竟陵派”代表人物钟惺曾到湖州凭吊。下面以诗为证作一简介。(一)权德舆曾到孤城吴兴凭吊陆羽在现存诗作中,权德舆是唯一去吴兴凭吊陆羽之好友。权德舆(759-818),字载之,天水略阳(今甘肃秦安东北)人,徙居润州(治今江苏镇江)丹徒。唐代文学家、宰相。其与陆羽友善,先后作有送陆太祝赴湖南幕同用送字同陆太祝鸿渐、崔法曹载华,见萧侍御,留后说得卫抚州报推事使张侍御,却回前刺史戴员外无事,喜而有作三首。其哭陆处士(一作伤陆处士)写道:从此无期见,柴门对雪开。二毛逢世难,万恨掩泉台。返照空堂夕,孤城吊客回。汉家偏访道,犹畏鹤书来。2(P122)该诗大意为:803年陆羽病逝后近年寒冬雪后,诗人到孤城吴兴(吴兴因沼泽地多长菰草而得名“菰城”,又称“孤城”)凭吊好友。看到亡友故居柴门积雪未融,亡友却在九泉,阴阳两隔,离开时夕照空堂,想到今后一旦招贤纳士,就会想起陆羽,伤感之至。需要说明的是,该诗一说为皇甫曾(?-785)所作,皇甫曾与兄“大历十才子”之一皇甫冉(716769),均与陆羽友善,有诗文唱酬。但笔者发现,皇甫曾比陆羽早逝18年,不可能去凭吊,故知此诗作者必定为权德舆。(二)孟郊赋诗凭吊皎然塔、陆羽坟湖州武康(今德清)籍著名诗人孟郊(751-814)凭吊皎然、陆羽的诗非常有名,诗题为送陆畅归湖州,因凭题故人皎然塔、陆羽坟,全诗如下:淼淼霄寺前,白频多清风。昔游诗会满,今游诗会空。孤吟玉凄恻,远思景蒙笼。杼山砖塔禅,竟陵广宵翁。饶彼草木声,仿佛闻馀聪。因君寄数句,遍为书其丛。追吟当时说,来者实不穷。江调难再得,京尘徒满躬。送君溪鸳鸯,彩色双飞东。东多高静乡,芳宅冬亦崇。手自撷甘旨,供养欢冲融。待我遂前心,收拾使有终。不然洛岸亭,归死为大同。2(P110)孟郊与陆羽友善,陆羽仙逝时,其任深阳(今属江苏省)县尉(802-804)或任河南洛阳水陆运从事(806),获悉好友陆畅归湖州,遂让他带上诗篇,代为到两位故友坟前凭吊。该诗与上文写到的题陆鸿渐上饶新开山舍,同为研究陆羽生平重要文献。中华传统文化自古以“死者为大”,非战乱等特殊情况,对噩耗及墓地不会误传,尤其是知心好友,焉能不知死讯等信息?权德舆、孟郊之凭吊诗,无疑是记载陆羽终老、安葬于湖州的第一手资料,不存在“先入为主”之说。(三)明代“竟陵派”代表人物钟惺曾到湖州凭吊同乡陆羽除了权德舆、孟郊,明代竟陵派”代表人物钟惺曾到湖州凭吊同乡陆羽。钟惺(15741625),竟陵(今湖北天门)人。著名文学家,与同里谭元春并称“钟谭”。万历四十七年(1619),钟惺寓居南都(今南京),与友人前往湖州凭吊同乡陆羽,好友许中秘迎于金阊(今苏州),做导游,经过皮日休、陆龟蒙曾经居住过的甫里(今江苏吴县用直镇一带),留下诗篇将访苕雪,许中秘迎于金阊导往,先过其甫里所住,有皮、陆遗迹,其开篇写道:“鸿渐生竟陵,茶隐老苕雪。袭美亦竟陵,甫里有遗辙。予忝竟陵人,怀古情内挟。”其中“茶隐老苕曾'之"老”字,即终老之意;苕、雪两溪汇流于湖州市区,古人多以“苕雪”代指湖州。作为同乡之名人大家,钟惺岂能不知陆羽终老之地?也许还能在古籍中追溯到更多陆羽终老于湖州的信息,但仅以上三条,尤其是陆羽好友权德舆、孟郊二诗,对亡友情深谊厚,去故居凭吊或遥寄诗篇,足以说明“陆羽终老于天门”属于伪命题。伪命题之三:陆羽、李冶青梅竹马是恋人,曾经同居李冶(?-784),生平不详,与鱼玄机、薛涛并称为唐代三大著名女冠诗人。正史中有关她的记载很少,未知其父亲以上长辈身份、名号,仅知其少年入道,字季兰(太平广记中作“秀兰”),一般记为乌程(今属浙江湖州)人。其从萧叔子听弹琴,赋得三峡流泉歌开句“妾家本住巫山云,巫山流泉常自闻”3(P4231),元代辛文房唐才子传称其为“峡中人”,但仅为虚指,未明确为某地人,作者写该书时自称“年方二十”,可能理解有误。这或为诗人托言之说,不能因此视为其里籍依据。史载其美姿容,善弹琴,尤工格律,个性浪漫率真,爱作雅谑,与皎然、刘长卿、朱放、阎伯钧、陆羽、韩揆、萧叔子等名僧高土相友善,有诗文唱酬。全唐诗存诗16首,代表作有八至寄校书七兄明月夜留别相思怨等。晚年在广陵(今江苏扬州),代宗李豫得闻其才华,召见入宫,作有七律恩命追入,留别广陵故人,约一月后放还。至784年,因曾上诗叛将朱讹,被唐德宗下令乱棒扑杀,下场悲惨。其生年一般记为730年前后,遇难时约50多岁,也有记为生于718年的,享年66岁,以后者计算,年长陆羽15岁。这么一位生平未详的女诗人,却被当代多位小说家,其中包括著名茶文化学者,在多种陆羽传记、文章中,演绎其与陆羽青梅竹马、甚至已经同居,只是因故未能成婚云云,描绘出种种情感交集。2009年,在长兴首映的陆羽事迹主题电影茶恋,始演于2011年的浙江农林大学大型话剧六羡歌,均作如是说。正所谓:戏不够,爱情凑。持陆、李相恋者说,天门龙盖寺智积禅师收养陆羽后,曾将其寄养到本邑李季兰父亲李儒生门下,取名疾,字季疵,与李冶字季兰相吻合。这是不对的!其一,史籍并未记载李冶家在天门;其二,两人之字本为巧合,何来义兄妹之说?纯粹为小说家、电影戏剧家想当然而已,岂不可笑?(一)李冶湖上卧病,喜陆鸿渐至并非情诗陆、李唱酬目前仅能看到李冶所作五言诗湖上卧病,喜陆鸿渐至:昔去繁霜月,今来苦雾时。相逢仍卧病,欲语泪先垂。强劝陶家酒,还吟谢客诗。偶然成一醉,此外更何之。2(P60)有人认为这是两人相恋之佐证,尤其结尾一句,意犹未尽。而以笔者看来,这是想多了。该诗大意为:患病之时,很高兴好友来看望。上次分别是在寒冷浓霜之月夜,今日则大雾弥天,病体在身,心情凄凉,与好友勉强饮酒吟诗。虽然你我友善,想想除了几次难得相遇偶然一醉,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二)陆羽会稽小东山诗中“昔人”指王徽之而非李冶,其时李冶尚健在陆羽壮年考察游历越州(治今浙江绍兴)、物县(后改竦县,今改竦州)一带,作有一首会稽小东山:月色寒潮入炎IJ溪,青猿叫断绿林西。昔人已逐东流去,空见年年江草齐。2(P81)物溪为物县境内主要河流。东晋书圣王羲之第五子王徽之,字子猷,著名书法家、官员,世说新语记有著名典故“雪夜访戴”,说其居山阴(今绍兴)时,一雪夜醒来,吟诵着左思招隐诗,忽然想到利县友人戴逵,便让仆人驾船前往,经过一夜才到。可到了戴家门前却又转身返回。有人问他,为何这样?他说: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大概陆羽仰慕这一风雅典故,选择在寒夜时节进入刻溪,从会稽(今浙江绍兴)溯流而上,身临此境,感受两岸森林中有猿猴啼叫,当年“雪夜访戴'之雅事,己如同江水远去,惟见两岸水草年年生生不息。持陆、李相恋者却说此“昔人”即李冶,该诗为陆羽寻访、缅怀已故恋人行迹而作。笔者理解诗中“昔人”即王徽之,即使不是王徽之,从“昔人”称谓看,无论如何也不是李冶。“昔人”意为古人、前人,近代之人称“近人”,当代已故朋友称亡友、故友或故人。陆羽游历越州、物县,好友皇甫冉曾作送陆鸿渐赴越诗,据学者考证,其时约在大历四年至六年(769771)间,当时李冶还健在,何来缅怀之说?可笑的是,今竦州市已将此事演绎于越剧之中。2018年,笔者在“浙江茶叶战线”五百人微信群看到此事,随口说这是好事者胡编乱造,不想竟招来当地一位茶叶干部强烈不满,说这是专家探讨考证过的,你研究过陆羽吗?笔者无言以对。如果说李冶情有所寄,其与曾经隐居于物溪、镜湖(会稽境内)的诗人、官员朱放再为吻合不过,其五言诗寄朱放才是情感浓烈之情诗:望水试登山,山高湖又阔。相思无晓夕,相望经年月。郁郁山木荣,绵绵野花发。别后无限情,相逢一时说。3(P4231)()莫以常人之心揣摩陆羽隐土之心陆羽之所以被尊为“茶圣”,是因为他具有超然高洁之情操,不能以常人之心做比拟。比如他经地方长官举荐,先被任命为九品闲官太常寺太祝,主管皇家宗庙祭祀。这对陆羽来来,虽然有些屈才,但于世俗之人来说,也是求之不得之美差,一般考中进士才获任命,每年能数次见到皇上,干得好随时能飞黄腾达。陆羽不就,再获任命为太子文学,这可是六品要职,非德高望重、学富五车者莫属,足见朝廷之器重。可陆羽依然不为所动,他坚信侯门深似海,伴君如伴虎;习惯自由身,难得为山人。关于其情感之事,即使李冶心中有陆羽,但陆羽作为隐士,不想有家室之累。如果说他想成家,茶叶从采到饮,不乏女性参与,找伴侣非常方便,尤其是刺史颜真卿厚待于他,为他建造青塘别业,又何尝不关心他家室呢,答案很明了,便是陆羽无意成家而已。以此来说,不要以常人之心去揣度隐土之心。2017年,笔者家乡一位导演准备执导余杭“茶圣”陆羽电视剧,拉我进入专题微信群,听说剧本初稿中还有陆羽与采茶女缠绵之事,我进群后直话直说,陆羽是世人公认之“茶圣”,莫要虚构情事影响其崇高形象。仅说一句话,大概击中了剧本要害,导演立马将我踢出微信群。一年多后,可能导演感到我说得在理,再次邀我入群,我婉言谢之,眼不见、耳不闻为净,任凭好事者怎么糟蹋茶圣,与我无关。有人认为,某些地方虚构这类故事,对发展茶产业有利。此言差矣!作为茶文化传人,岂能戏说、亵渎“茶圣”,而让人们喝倒彩,提高所谓的知名度,这么做值得吗?符合道德标准与文化价值吗?如果陆羽是他们同宗先辈,或者这些作者身后,有好事者给他们虚构出不伦不类的什么情人之类,又该作何感想呢?子日:“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史载陆羽无情事,何必随意伪造?虽然专家善于虚构,妙笔生花,不患无辞,但笔者已在本文开头提醒,奉劝好事者正视此事,不要太任性,停止污名化,不要再开低级玩笑,古训莫以小恶而为之!而亵渎“茶圣”也是作践自我,结语:莫被浮云遮望眼,庄重崇敬尊“茶圣”上述一二两例,主要是好事者迎合当地为弘扬茶文化之名人效应而为之。其实,余杭径山寺作为日本茶道源头之一,天门作为“茶圣”故里,茶文化皆底蕴丰厚,亮点多多,完全不必依赖这些虚假茶事,而这么做实际效果是加分还是减分,读者心中自明。判断陆羽究竟在何地著茶经、墓地在何处,需要从时代背景、人物交游、文化氛围、诗文记载,尤其是陆羽自传和好友诗文等第一手资料等多方面综合分析。而牵强附会地引用史料,以明、清之后各地方志、笔记、野史等只言片语去考据,以偏概全,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则一是不合考据规范,二是没有学术价值。第三例则是糟蹋“茶圣”,以侵犯古人名誉为乐事,肉麻当有趣。这些经不起推敲、经不起历史检验之伪命题,不仅给当代茶文化平添乱象,造成读者和观众认知混乱和困难,还将在文献中留下迷雾,使当代及后世好事者可以以讹传讹,谬种流传。雅俗共赏茶文化。其中之“俗”,多指柴米油盐酱醋茶,帝皇将相,贩夫走卒,人皆共享,茶馆茶肆间,可以戏说胡说;而提升到文化层面,则需要庄重高雅,尤其是事关世人公认之“茶圣”,所有茶文化学者,莫被浮云遮望眼,莫为利欲所左右,不要开“茶圣”玩笑,而应以敬畏之心,准确地解读、记述陆羽生平,褒扬其精行俭德之崇高形象,不负茶人之雅称、良知。笔者当努力共勉之。注释:南宋祖诱撰隆兴佛教编年通论卷十九释皎然,大藏经网http:/www.dzj.fosss.org/xzj/20/4108-x75n1512?Start=19°载张西廷陆羽著茶经“余杭说”的致命破绽,见茶博览2019年第9期。载童正祥有关”陆羽终老竟陵”的文献综述,见农业考古中国茶文化专号2018年5期。载童正祥、周世平编著新编陆羽与茶经,香港天马图书有限公司2003年版。载萧孔斌主编竟陵历代茶诗茶文选,现代出版社(北京)2015年版,第21-22页。